第七章(1 / 1)

两人逃到城西破庙,沈砚后背的箭伤很深,苏微婉给他拔箭时,手一直在抖。

“别抖,”他握住她的手,掌心温热,“我这条命,早就该没了,多活十年,全是赚的。”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,打开,是那半块刻着地图的瓶底,“李嵩要的是这个——前朝旧部的藏身地。他以为拿到这个,就能斩草除根。”

“那我们怎么办?”苏微婉看着他苍白的脸。

“通知旧部转移,”他从枕头下摸出块令牌,上面刻着“靖”字,“你带着这个去找陈三叔,他会带你去汇合点。我去引开李嵩的人。”

“我不走!”她把令牌推回去,“要走一起走。”

沈砚看着她,突然笑了,眼底的温柔像化了的雪:“微婉,你母亲让我护你周全,不是让你陪我送死。”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将那半块瓶底塞进她手心,“拿着这个,它比我的命重要。”

沈砚引着追兵往城外跑,箭伤在风雪里裂开,血染红了雪地。

他跑到一处悬崖边,前无去路,后有追兵。李嵩带着人围上来,笑道:“沈将军,这悬崖眼熟吗?十年前你就是从这跳下去假死的,今日,可没那么好运了。”

沈砚靠在崖边的老树上,咳了口血:“李嵩,你以为赢了吗?”他突然吹了声口哨,远处传来马蹄声,是前朝旧部,陈三叔带着他们来了。

“你以为我真要护着那地图?”沈砚拔出短刀,刀尖指向李嵩,“我守了十年,护的从来不是什么复国大业,是她。”他突然转身,对着悬崖下喊,“微婉,走!别回头!”

悬崖下的密道里,苏微婉攥着那半块瓶底,听见他的声音,眼泪汹涌而出。她知道他要做什么——他要与李嵩同归于尽。

沈砚最终没跳下悬崖。

旧部与追兵厮杀时,苏微婉带着一队弓箭手从侧面杀出——她没走,而是按照沈砚教她的兵法,绕到了李嵩身后。

混乱中,一支冷箭射向苏微婉,沈砚扑过去挡在她身前,箭没入他的肩胛。他却反手将短刀掷出,刺穿了李嵩的咽喉。

李嵩倒在雪地里,眼睛瞪得大大的,到死都没明白,自己怎么会输给一个“疯子”和一个“弱女子”。

沈砚靠在苏微婉怀里,伤口还在流血,却笑得很轻:“微婉,你看,今晚的月亮……”

她抬头,见雪停了,月亮从云里钻出来,照亮了他苍白的脸。她想起他装疯时总指着月亮傻笑:“娘子,月亮像你。”原来那不是疯话,是他藏了十年的情话。

“沈砚,”她摸着他的脸,眼泪掉在他伤口上,“以后,换我护你。”

三个月后,江南。

沈砚的伤渐渐好了,却落下个咳嗽的毛病。苏微婉在镇上开了家药庐,他就坐在柜台后,帮她抓药、算账,偶尔望着窗外发呆。

有人问起他的来历,苏微婉总说:“我家先生,以前受过些苦,现在好了。”

他不再是那个疯傻的“瓶痴”,也不是那个背负血海深仇的沈将军,只是她的先生。

冬日的某个傍晚,雪落了下来。沈砚从怀里掏出个东西,递给苏微婉——是那只被摔碎的青釉瓶,他找匠人修好了,裂痕处嵌着银丝,像一道温柔的疤。

“瓶瓶修好了,”他挠挠头,有些不好意思,“以后,不用再怕摔了。”

苏微婉接过瓷瓶,见瓶底刻着新的字,是他的笔迹:“瓶中刀已锈,心上月常明。”

窗外的雪越下越大,药庐里暖意融融。她知道,那些藏在疯傻里的温柔,那些浸在血里的守护,终究换来了此刻的岁月静好。

(第二卷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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