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33(1 / 1)

“卡!整体上蛮不错的,就是叶辰表演的层次感相比诗曼还要差一些,回去记得多练练哈!”

导演喊道,“不过所幸有脸撑着,二十四五岁的帅哥,又是生面孔,观众还是比较新鲜的,问题应该不大,这条就先过了。”

听到导演的这番话,旁白的季如莲松了一口气,向叶辰招手示意,算是打招呼。

远处的叶辰跟柳诗曼稍微寒暄了下,就大跨步地朝季如莲走了过来。

夕阳余晖斜斜地落在片场,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他神色如常,甚至嘴角还噙着一点笑,仿佛刚才那场惊险的坠马戏只是镜头前的一场表演。

可季如莲的视线却钉在他的左臂上。

宽大的古装袖袍垂落,本该是飘逸的布料,此刻却却隐隐透出一片暗红。随着他的步伐,袖口微微晃动,一滴血珠无声地砸在青石板上。

“叶老师,辛苦了。”场务递了瓶水过去,叶辰笑着接过,右手稳稳拧开瓶盖,左手却始终垂在身侧,纹丝不动

季如莲猛地站起身,几步走到他面前。

“怎么伤成这样,你摔的时候不知道稍微轻一点啊!”语气里几分惊讶,几分恼怒,“这么敬业,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。”目光落在他袖口内侧。那里已经被血浸透,布料黏在伤口上,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

季如莲伸手攥住他的袖口,猛地往上一掀——

叶辰倒抽一口冷气,手臂下意识往后缩,却被她死死扣住。

大片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——从手肘到腕骨,整片皮肤被砂石磨出了血痕,血迹干涸后又撕裂,细密的血珠正缓慢地往外渗。

叶辰扯了扯嘴角,想抽回手,却被她攥得更紧。他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小伤,不碍事。”

季如莲一把拽住他的手腕,“跟我去医务室。”她冷声道,“现在。”

叶辰被她拽得踉跄了一下,却低低笑出了声。

“好。”他轻声应道,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前走,袖口的血迹在夕阳下红得刺眼。

医务室内,季如莲从医药箱里翻出碘伏和纱布,动作利落地拧开瓶盖。

“伸手。“她语气平淡,目光落在叶辰被血染红的袖口上。

叶辰配合地挽起袖子,露出狰狞的擦伤。季如莲用棉签蘸了碘伏,轻轻点在伤口边缘。

“嘶——“叶辰倒吸一口凉气,手臂下意识往后缩。

“别动。“她扣住他的手腕,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。指尖下的皮肤滚烫,脉搏跳得很快。

叶辰垂眸看她。季如莲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,眉头微蹙,专注得仿佛在修复一件珍贵的艺术品。

她身着一身白色连衣裙,头发梳成了极为淑女的公主头,头发半放,半用夹子夹住,温婉中带着一丝俏皮。斜刘海微微地遮住眉眼。

那天午后的阳光从窗子内落下,在季如莲身旁的地板上投射出光斑,也照得她此时肤白如雪,白色连衣裙也泛出微弱的温暖白光,好像来治愈人的天使。

叶辰愣住半晌,有点被眼前的这副画面惊艳到,接着回过神来。

“其实不用这么麻烦...“他话音未落,季如莲突然加重了力道。

“闭嘴。“她头也不抬,又换了一根干净的棉签,“再乱动就把酒精直接倒上去。“

叶辰低笑一声,果然不再说话。

医务室很安静,只有碘伏瓶偶尔碰撞的轻响。窗外传来场务吆喝收工的声音,隐约还有道具车推过的轱辘声。

季如莲的动作很快,纱布缠绕两圈,利落地打了个结。

“明天记得换药。“她站起身,顺手把剩下的纱布扔进他怀里,“伤口别碰水。“

叶辰摸了摸包扎好的手臂,突然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她:“季老师。“

季如莲回头。

夕阳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,叶辰坐在光影交界处,半边脸浸在暖色的光里。他晃了晃包扎好的手臂,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:

“谢了。”

季如莲点点头,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——糟了,今天有方缘老师的课!

她利落地将沾血的棉签和纱布扔进医疗垃圾桶,碘伏瓶盖“咔哒”一声拧紧。抓起自己的背包就开始往里面塞剧本、水杯、充电宝,动作快得像按了加速键。

“季老师,那我改天请你……”叶辰的话刚开了个头。

“不用。”季如莲头也不抬地打断,拉上背包拉链,“走了。”

“这么急?”叶辰看着她匆忙的背影,有些诧异。

季如莲脚步未停,只丢下一句:“我今天要上课。”话音未落,人已经消失在医务室门口。

叶辰靠在诊疗床上,看着自己手臂上干净利落的包扎,又望向她消失的方向,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。

季如莲几乎是踩着点冲进家门的。客厅里,一位气质沉静、眼神锐利的中年女性已经端坐在沙发上,面前的平板电脑亮着,正是《深宫如许》的剧本片段。

“方老师,对不起,片场有点事耽误了。”季如莲喘着气道歉,快速放下背包。

方缘抬眼,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,仿佛能穿透她的匆忙,直抵核心:“坐。调整呼吸,把片场的杂念清空。我们现在要进入的是‘玲珑’的世界。”

季如莲立刻正襟危坐,翻开自己那份密密麻麻做了笔记的剧本。

方缘点开平板上的word文档,是《深宫如许》中一场关键戏:华妃因皇帝新宠柳钰安而大发雷霆,迁怒于贴身宫女玲珑,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。镜头给了玲珑一个特写——她被打得偏过头去,脸颊瞬间红肿,眼中含泪却死死咬住下唇,然后缓缓转回头,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语气说:“娘娘息怒,当心气坏了身子。奴婢这就去给您端碗清心莲子羹来。”

“好,”方缘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季如莲,抛开剧本上写的字,我现在要使用‘三问法’,帮你梳理好这场重头戏,告诉我,玲珑是谁?”

季如莲凝视着屏幕上的文字,努力将自己代入:“我是谁?�0�2我是华妃娘娘最贴身、最‘信任’的宫女玲珑。我是她的影子,她的出气筒,也是她所有不堪秘密的见证者。我卑微如尘,生死荣辱全系于她一人喜怒。在这个吃人的深宫里,我的‘身份’既是我的护身符,也是我的催命符。”

方缘点头:“继续。她想要什么?(我想要什么?)”

季如莲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剧本上玲珑的台词:“她想要……活命,想要平安。但这太笼统了。更深层一点……她想要一份‘安稳’。

不是荣华富贵,而是不被随意打骂、能喘口气的安稳日子。或许,她内心深处还藏着一个卑微的愿望——希望有朝一日能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宫殿,哪怕去浣衣局做个粗使宫女也好。”她顿了顿,补充道,“在这段戏里,她最直接的‘想要’,是让暴怒的华妃尽快平息怒火,避免更可怕的惩罚。”

“很好。”方缘眼中闪过一丝赞许,“那么,她遇到了什么阻碍?”

这早是季如莲看剧本时就已琢磨过的问题:“最大的阻碍,就是华妃本人极度的善妒、暴戾和因失宠而濒临崩溃的情绪。柳钰安的得宠像一根刺,扎得华妃失去理智,而玲珑作为离她最近的人,首当其冲成为发泄对象。

同时,宫规森严,尊卑分明,她不能反抗,甚至不能流露出明显的怨恨,这是她身份带来的根本性阻碍。另外,她自己内心的恐惧、屈辱和不甘,也是她必须压抑和克服的‘内在阻碍’。”

“分析得很到位,看来自己也下功夫了。”方缘用荧光笔标注了玲珑说台词的那一小段,“现在,看这句台词:‘娘娘息怒,当心气坏了身子。奴婢这就去给您端碗清心莲子羹来。’字面意思是什么?”

“表面是关心,是顺从,是提出解决方案(端羹汤)。”季如莲回答。

“那么潜台词呢?”方缘追问,眼神锐利,“每一句话背后,都藏着人物真实的意图和汹涌的情感。玲珑此刻,被打得脸肿耳鸣,她心里真正想说的是什么?她为什么要说这句‘关心’的话?”

季如莲深吸一口气,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刚刚挨了耳光的玲珑:

“潜台词一:求饶与自保。�0�2‘娘娘息怒’——求求您别再打了/别再发疯了!‘当心气坏了身子’——您要是气坏了,倒霉的还是我们这些奴婢/您冷静点吧!重点在‘气坏了身子’的后果她承受不起。

潜台词二:转移注意力。�0�2她提出去端莲子羹,根本不是真心想伺候,而是想立刻逃离这个可怕的现场!给自己一个喘息的空间,也给华妃一个台阶下,让她有事可做(等羹汤),停止发泄。

潜台词三:卑微的生存智慧。�0�2用‘关心’包裹着‘逃离’的意图,是她在极端屈辱下唯一能做的、符合宫女身份且不会再次激怒主子的反应。她甚至不敢提自己的脸疼,只关心主子的身体(哪怕是表面的),这是深宫生存的本能。

潜台词四:压抑的恐惧与绝望。�0�2那句平静的‘奴婢这就去……’背后,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麻木。她知道这样的日子没有尽头,只要柳钰安得宠,只要华妃失意,她就是永远的沙包。那平静之下,是深不见底的绝望。”

方缘静静地听着,等季如莲说完,才缓缓开口:“很好。你抓住了关键。玲珑的‘平静’不是真的平静,是她用血泪和尊严换来的、唯一能保护自己的委屈求全。”

现在,你闭上眼睛,想象——玲珑,你的眼睛,那里面有什么?

季如莲闭上眼睛,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,那个宫女的身影,却在这个黑暗中逐渐出现、聚焦、清晰:“有泪光……有瞬间的屈辱和痛楚……”

“瞬间?为什么只是瞬间。”

“因为华妃是她的主子,她只能忍,因为她是华妃殿内最卑微的存在。”

“对,”方缘肯定道,“这就是你要在表演中抓住的核心——她的痛不能嚎啕大哭,她的恨不能咬牙切齿,它们只能通过细微的肌肉抽搐、瞬间涣散又强行聚焦的眼神、以及那看似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声音来传递。然后,迅速用‘麻木’和‘顺从’的面具盖住一切。”

方缘关掉平板,看向季如莲:“现在,忘记季如莲。你就是玲珑。你刚刚被那个掌握你生杀大权的女人狠狠羞辱、殴打。

你脸上火辣辣地疼,耳朵嗡嗡作响,嘴里甚至有血腥味。你看着她因嫉妒而扭曲的脸,听着她歇斯底里的咒骂……然后,你深吸一口气,说出了那句‘关心’的话。告诉我,在说出这句话之前的一秒钟,你心里经历了什么?你身体的哪个部分会先做出反应?”

季如莲闭上了眼睛,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颊,仿佛那里也挨了一记无形的耳光。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,只剩下方缘老师沉静而富有穿透力的引导,将季如莲更深地拽入那个属于宫女玲珑的、布满荆棘的深宫牢笼之中。

季如莲的手指停在脸颊边,仿佛真能触摸到那火辣辣的幻痛。她闭着眼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:

“那一秒…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耳鸣,盖过了华妃的尖叫。舌尖尝到铁锈味,是牙齿磕破了口腔。左半边脸像被烙铁烫过,热辣辣地胀痛。我想躲,却不敢躲,担心再次惹怒华妃。

然后…一股炽热的屈辱从脚底窜上来,但我不敢让这份屈辱和痛苦露出来一丝一毫。我必须…必须把这股痛苦硬压下去,压到骨头缝里,变成脸上那层顺从的壳。喉咙发紧,咽下那口带血的唾沫,就是咽下所有想尖叫的冲动。”她缓缓睁开眼,眼底残留着属于玲珑的空洞,“然后,那句‘关心’的话,就从这压平的喉咙里挤出来了,表面平静,内心却早已崩塌。”

方缘凝视着她,目光锐利如手术刀,精准地剖开她刚刚构建的情绪肌理。“记住这‘挤’的感觉。记住那‘痛苦而只能隐忍的无奈’。这就是玲珑的底色。”她合上平板,利落地起身,“今天就到这里,状态很好,你离玲珑就只差一身宫装了。”

送走方缘,季如莲感觉忽然很累很累,把自己陷进沙发里。客厅骤然安静,只有窗外的夜色繁星流淌进来。方缘的话在脑中轰鸣,玲珑的麻木是求生的盾牌,那她季如莲呢?这二十几年来的人生,何尝不是像最底层的小蚂蚁一样活着。

华妃的耳光,叶辰的血,方缘锐利的剖析……所有画面和情绪在她疲惫的脑海中搅动、沉淀。她蜷缩在沙发深处,像一只试图把自己藏进壳里的蜗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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